鸿鶱凤立,不循常流。
黑历史系列,刚刚手滑给删了哦漏。我这个智障。
一 扑火
暗红与纯白交织,染了血的白玫瑰。
黑暗里匕首抵着胸腔,安静地跳动。
它在脸颊流淌,屠戮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甜浆。
一轮明月悬挂在天边,镶满星星的幕布下,一道纤长的身影在林中疾速穿行。
这个林子是黄金虎人最后出没的地点。一路以来他猎过无数兽人,却从未猎过黄金虎人。据说,它们的断骸,可以变成黄澄澄的金子,“黄金虎人”因此得名。
家族六个分支都派来了精锐的年青人。作为第一分支的准继承人,李光洙靠着树干看了一眼那些自大的人,跳上了树。他明白一个好的猎手不应该被自己的猎物发现,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紧张感一触即发。
李光洙知道兽人高傲的脾性,即使想要训练它们也几乎没可能,他们骨子里的倔强给了它们唯一的下场——死。
这只又会怎么死?李光洙想着,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金钟国冷眼望着不远处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眼底是浓浓的不屑。这种水平,也可以抓他?
他活了那么多年,一直觉得这是一个笑话。
入夜,更深露重,给林子也带上了几分寒意。这个夜晚的跌宕,也许就在这时氤氲成了水汽,消失殆尽。
李光洙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他自是胆小的人,看恐怖片会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旁边的人,这次却没有退缩。
前方的树丛冷不防传来一声虎啸,一些人吓得从岩石上跌了下去,一抹不甚清晰的金黄色模糊了视线。
李光洙俯下身去,匍匐前进到草丛中,那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后猛然多出一道黑影,他深知大事不妙了。
虎人将他衔在嘴里朝密林深处飞奔,第一分支的人快要吓破了胆,其余人假惺惺地捶胸顿足,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第一分支除了李光洙和血统不纯不能继承的李天熙之外,就只有一个脾气暴躁的女儿李孝利了。女人,怎么可以继承家业?
他们却为此时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虎人已经化作人形,像扛米袋一样把李光洙扛在肩上,边走边道,“是叫李光洙吗?你好,我是金钟国。”
“…我不好。”李光洙眼前一片模糊,半晌才回过神来看清了那个男人的眉眼。身高180左右,身材匀称,全身上下就是肌肉+肌肉…
总之这么一比,李光洙就是营养不良缺乏运动的好例子。
那男人的家是座中世纪风格的城堡,张扬的金色,像他的名字。
城堡十分豪华,两排侍者立在城堡两侧。
金钟国抬头看了眼大厅的表,伸了个懒腰道,“吃早饭吧。”
三点钟吃早点的人真的不算多,李光洙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战战兢兢地道,“别吃我…”
金钟国似乎是白了他一眼,径自走上二楼,李光洙跟在他身后不敢说话。
吃饭期间李光洙看见墙上挂着一张照片,十个人的照片,随口问道,“哥,这是全家福吗!”
他找不到更好的称呼来叫他,索性直接喊哥。
金钟国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应道,嗯。
城堡外风很大,呼啸的风声与尖利的鸦叫交织着,似乎在说,杀,杀。
二 湮灭
伊甸园的苹果不许摘。
圣母玛利亚的雕塑掉下来。
爱德华的城堡里油画染了血。
潘多拉的宝盒里散发着幽幽的光。
吃完饭后李光洙伸了个懒腰果断地问这有电视吗,金钟国心说这家伙还真自来熟,即使这样也只是丢给他浴袍说洗澡去。
李光洙洗了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看到金钟国坐在地毯上叼着一块苹果擦头发。水滴到脸上湿淋淋的,落到眼里打湿了这一片光景。
李光洙扔了块浴巾盖到他头上给他擦头发,金钟国也不说话,就由他作弄着。他一个人呆在这里太久了,一点也不介意再有一个人。
擦完之后金钟国坐在地上从柜子里鼓捣影片,李光洙过去把灯关了坐在沙发上。
电视上出现一行字幕。
《午夜凶铃》。
李光洙不知道怎么描绘这种糟糕至极的感觉,总之他是一直躲在金钟国背后。
可是,《午夜凶铃》还没看完两个人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今夜是满月之夜,满天星斗都失去了颜色。
月光照耀的密林中,一个女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踩断的枯树枝无力地发出“咔咔”的声响,苍老而惆怅。
“金国钟!”
“金国钟!”
她必须找到他。
那个男人睁开了眼睛,温暖的小眼睛中多了几丝黑夜般的深邃,似是终年不散的大雾。
他一直觉得那男人有着世界上最好看的眉眼,缱绻了他多少年少凉薄的时光。当一切走到尽头,在最后的最后,他才懂得了情深不寿。
恍惚中他听到有人说,别动,等我回来。
待听清她个人的声音后,睡意全无。
那个人一下出现在面前,李孝利先是一惊,随后抓了他的领子道,“光洙在哪?”
金钟国把头偏向一边淡淡道,“与你无关,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他是我弟弟!”
金钟国笑笑说,“他很有趣,就留下了。当然,不会用他威胁你。”
李孝利恶狠狠地盯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金国钟,还是你狠。”
“悉听尊便。”
月凉如水,树后那道清瘦的背影都被镀上了白色。
李孝利一个人站在树下抹了抹眼角,她似乎预见了什么。
从此那座金色的城堡,再也不会为自己敞开。
三 沉沦
他在地狱的最深处幻灭,
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拒绝忏悔。
终于浴血的天使沾满罪恶降临,
他奋力奔向那最后一缕阳光。
睁开了新生的无邪双眼,
那是什么?
——雕花的铁门在哭。
灵魂深处最黑暗的那一面,伤口被撕裂开来。他的丑恶被尽数展现,飘散在这溶不开的夜。
“哥,”早餐时,一向安静的李光洙忽然发问,“跟孝利姐什么关系?”
“怎么问这个?”金钟国眼也没抬,抬头扒拉着饭。
李光洙只是遮遮掩掩道,“哦,没什么,餐厅上的照片里,有她。”
抬头可以看到一张被裱起来的很长的照片,他认得一些人。朴艺珍、朴海镇、朴诗妍姐弟,还有刘在石、尹钟信两个大哥,以及他的哥哥和姐姐——李天熙,李孝利。
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这么多年他经历了什么与自己无关,但是李孝利是自己很好的姐姐,他想他有资格知道。
金钟国吧嗒一声放下筷子,李光洙抬头去看他,他却别过脸来,起身道,“没什么,就只是在一起过而已,后来分手了,——就这样。”
似乎没料到会全盘托出,他呆呆地坐在那里。
太阳太大,把那些话晒化了,狠狠地烙在心上。
他不知道李孝利为什么叫他“金国钟”,不知道她为什么敢揪他的领子,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紧张自己。
金钟国好像没觉得不妥,只是喝了杯水,把什么钥匙丢给他,“好好看家,我下午就会回来。另外,不要动金色的那个钥匙。”
李光洙头皮发麻,立刻想到一则童话。说有一个女人嫁给了一个有钱人,一天这男人出门去了,把钥匙丢给她,嘱咐他不要使用金色钥匙。女人十分好奇,偷摸找到了挂着金色锁的房间,打开一看,屋子里全都是那个男人杀掉的前妻的尸体。手微微一颤,钥匙掉进血泊中,再也擦不净。男人回来后看见了染血的钥匙,知道了一切,杀掉了女人。
他咽了咽口水问,“哥,你结过婚吗?”
“……没有。”
如果金钟国不这么说的话,李光洙现在一定不会这么惨。——他迷路了。刚刚他鬼鬼祟祟(?)地跑到了三楼,却没找到楼梯下去。
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乱如麻。
拐角处有扇棕色的木门,锁孔是亮闪闪的金色。李光洙忙把钥匙插进去,转动手腕——“咔”,居然开了。
李光洙屏住呼吸推开了门,没有死尸,也不是钱库,是他的卧室。
正午的阳光打进写字台上,摆放着一摞摞日记。最上是一些草纸,最下是正常的日记本。
每一本都标明了日期,1685~1785,1786~1885,1886~1985,2010~ ……
李光洙狠狠质疑了一下自己的智商,他并不相信1685年有这么耐存的纸。即便这么说,也还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日记。
1685年7月3日
欧洲的天很热。
1688年11月22日
没有下雪啊,快要过圣诞了。
第一本只是些零零碎碎的欧洲记事,李光洙草草翻了翻,就换了下一本。
1786年3月4日
我最讨厌的血,流了一地。
1786年12月8日
正南哥,对不起,真的真的,这次不会骗你。
李光洙那样翻着,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四 不堪
他的罪孽,没有救赎。
暴露在日光下蒸腾。
泥泞的沼泽生出了花,
却又难以负荷地倒下。
1787年6月2日
很傻吧,我。一年前我亲手杀掉我的哥哥,一年后还是跌坐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笼里,傀儡一般为他们卖命。
杀掉了多少人呢?数不清了。
1785~1985年间,大抵写得的都是些“正南哥对不起”或些血腥残忍的东西,1986~2009年,却没有任何记载。
那些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1995年11月28日
我要离开。
他在心底为自己筑起了一座金光闪闪的城堡,里面住着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把他的罪恶,统统锁起来,不见天日。
“踏,踏,踏……”很久之后,李光洙听到脚步声,忙从写字台撤走,躲进被里。
门被推开,运动鞋在地板上悄无声息地逼近,李光洙大气都不敢出,耐心等着。
金钟国本来不打算揭穿的,奈何某人将近两米的身高太过鲜艳,又怎么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调笑道,“今天收获真大呢,抓到一只贼。”
李光洙闷在被里只是一个劲儿地道歉,不停叫喊着,“哥!我错了!!!”
出乎意料地金钟国并没说什么,静静地躺在那里。
老式城堡风格的窗户是崭新的玻璃,窗外一只乌鸦停在树梢上,与这苍茫的夜色融为一体,不可分离。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他听到金钟国说,“光洙,你知道吗?有些东西不是不愿得到,而是怕像之前那样失去。那种无形的隔阂,让人发颤,背负一生罪责。
“你不会变成背叛者的,对吧?”
……嗯,谁知道呢。
早晨醒来李光洙的脸色不太好。他起床的时候碰到金钟国的脖颈,凉的急忙缩回了手。
他的脖颈异常冰冷,好像并没有血管在跳动。
金钟国洗漱的时候发现额头上被人用记号笔画了一个“王”字,算是他小心的报复。
其实他不需这么做,金钟国兽化时额上本来就有一个“王”字。
“百兽之王”的“王”字。
无非是黑暗中的刀光,白骨铺成的路,鲜血汇成的河,铸就了他王者的荣耀。
五 殉葬
华丽的夜幕下你的身影慢慢倒下。
我拿着刀,深陷泥沼难以自拔。
你颤抖的手握住我,
我触碰到你微凉的指尖。
我听到你在说话。
是夜,李光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杂乱地翻找着尘封的记忆,却听到有人在叫他。
没错的,有人在叫他。
“光洙!光洙!!”
他噔噔噔跑下床,朝窗外望去。他看见阳台上长长的身影,眯着眼仔细辨认,竟是他的哥哥——李天熙!
“天熙哥!”他轻唤出声,怕惊动了这一殿杂乱人影。
“光洙啊,你怎么还不走!不怕他害你吗!”
钟国哥不会这样。张了张口,也并未出声,什么都说不出。他以什么资格来说,凭什么这么说,一切都还是未知。
“快走吧,他杀人不眨眼的!”
他脑海里猛然掠过那一张照片——认识的那些人:刘在石,李孝利,朴家三姐弟,尹钟信,姜大成……还有他!李天熙!
没来得及多想,就被拉着从窗口跳下。
如果那时候知道那男人落寞地站在门外听着他的回答,他死也不会跟李天熙走吧。
那时候的他,真傻。
李光洙回到自己熟悉的家只是瘫倒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看了看李孝利。“姐,你去找他了?”
既然李光洙知道这件事,那么口中的“他”不言而喻,便是金钟国。李孝利不敢打包票金钟国没有道出两人的关系,所以只是马马虎虎地应了一声。
李光洙也是个聪明人,话锋一转道,“你居然不去救我!”
李孝利愣了一愣,强笑道:“我,我不敢啊……我打不过他……”
李光洙翻了个白眼道,“给我阁楼钥匙。”
此时正在擦洗杯子的李孝利停下了动作,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满腹狐疑道,“干嘛?”
“给我!”李光洙一把抢过来,朝外面走去。
阁楼里放着1411年家族建成以来所有的纪事,而金钟国,跟自己所处的“戒”家族一定脱不了干系。
一级级木制阶梯落满了岁月的尘埃,无助地发出老旧的“吱呀”声响,仿佛灯尽油枯、垂垂老矣。上了锈的铁锁嘎嘎地响着,许久没被打开,灰尘落了一手,尘土飞扬。
1995的那一卷位于第三列,李光洙轻轻抽出,一目十行,终于是在老旧的羊皮卷上发现了关于他的蛛丝马迹——
“虎人病情恶化。”
1996年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虎人潜逃。”
他逃走之后,应该是去找了日记中提到的“二哥”(与剧情无关便没有费太多笔墨,此指金秀路),进而认识了孝利姐他们,那为什么又分开了?
“光洙!光洙!”听到楼下的呼唤声,匆匆下了楼。
第二天清晨,他听见父亲要去狩猎虎人,又在讲当初与虎人搏斗的历史,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万年不变的一套。几乎每年都回来这么一次,一样的套路。可是今年似乎格外重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只是听见“虎人凶猛无比,毫无破绽”这一句时插了一句嘴说,他腰不好。
他的父亲神色一凛,唤他到身边,细细地问了问关于那男人的事情。
李光洙知道这下不好,忙表现出一副十分积极的样子,提议同行。
他知道,大难临头了。
10:00PM,李光洙呆呆靠在树干上,心里思索着一个月以来的事。他想起那个男人的温柔眉眼,耳边仿佛是他温热的呼吸,轻声低喃:“光洙呀……”
耳边痒痒的,李光洙一回头,险些从树上栽倒下去。
六 审判
雨在哭泣,
烧灼着干裂的土地。
风在怒吼,
安逸了灰白的天空。
他怕自己的丑恶被公诸于世。
李光洙怔怔地站在原地说不出话,他知道背后那个男人一定冷冷瞪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一切的有理都成了无理,一切的胸有成竹器宇轩昂都成了溃不成军丢盔弃甲。
“跟我回去。”他从身后牵起了自己的手,传达至手心的寒意让他几乎一颤。
没有体温的手握过来,让李光洙险些失了心神。后来他才想明白,为什么乖乖跟他回去?
俗说天地之间,万物相生相克,这世上只有一个李光洙,几乎要了金钟国的命。
李光洙早晨起来的时候脸色没有之前好了,毕竟两次半夜被一个男人拐回家不是多常见的事情。
金钟国还是阴沉着脸,李光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瞧着他。
他不知道怎么做,只是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轻声开口,“哥,对不起…”
他觉得他应该是讨厌的吧,这种近乎背叛的执着。
金钟国不知道自己曾经是如何百毒不侵,又是如何腐蚀至万箭穿心。
他不动声色地推开李光洙的手,道,“我没有怪你,那是你自己的意愿,我带你回来才是勉强你。”
似乎是急于解释,李光洙上前一步道,“没…”
“以后都随你的意了,光洙啊…”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李光洙站在那里,晴天霹雳。
不论金钟国是什么身份,目的又是如何,他还是愿这样依赖他,听他心脏的律动,听关心他的人存在的痕迹。
AM10:00,李光洙朝家里赶去。
他意识到要找到出事的那几年,偷偷潜入阁楼。上次他走的时候偷偷留了门,进出十分方便。
说实话真的很糟的一些东西。
1785年,虎人受骗。
1786年,虎人被控制。
很久很久,字迹都模糊的一年,写道,虎人出逃,与兄长金秀路幼化惑人。
2005年,虎人逃命,金秀路被击毙。
(注:这里写的虎人指虎哥,因为他们一直以为世界上只有哥这么一个虎人-`д′-)
那么事情可以理清楚了。借金钟国的手杀掉金正南,击毙金秀路,那么世上真的只剩下他一只虎人。
“嚓”,书上燃起火苗,火舌肆无忌惮地舔舐着纸张,一片火海浓烟滚滚。
丢掉打火机,跑出阁楼,眼前已然是一幅残败不堪的画卷。
七 制裁
黑白照片里岁月停止了流淌,
让一切在老相框中溃烂。
回忆泛滥成灾,
梦里的笑容终成永恒。
1785年,欧洲某国。
最近新兴的一支team叫做“turbo”,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深夜,金钟国和金正南躺在某户人家的房顶上。
金钟国指着远处的教堂调笑道,“哥,我特别想坐在教堂的塔顶上。让那些虔诚的信徒,浑然不觉地对我顶礼膜拜。”
每当这个时候,金正南就嘲笑他道,“人家还不把你打下来。”
然后他们就一起唱歌,歌声飘渺,回荡在教堂的塔顶上,久久挥之不去。
其实危险往往神不知鬼不觉就来到。次日金钟国上街去,被一个算命老者拦住了去路。金钟国本不信这些神眉鬼道,老者算得太精准,由不得他不信,还是戴上了一个绿色护身符,听从他的话一年不拿下。
从此打开了他通往地狱的道路。
1786年,欧洲某国。
一个糟糕至极的夏夜,不知道谁家房顶上两人席地而坐,冷不防几个黑衣人冲了上来。
面对这些不速之客,金钟国态度很是恶劣。为首的笑了笑,摆摆手。
金钟国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踉踉跄跄想突出重围,可涣散的神智无法收回,狠狠掐住金正南的脖子。
假借他人之手,借刀杀人,又毫无破绽,说起来只怪金钟国“得了病”或“喝多了酒”神志不清罢了。
颈子上的绿色护身符发着莹莹的光。
“钟,钟国……”
金正南无力挣扎着,这是他从未想过的死法。
被自己的亲弟弟……
意识终于清明,他惊慌地放开手,因大力掐握指甲残留的血迹那么刺目。
“金钟国先生,”为首的黑衣人向前一步道,“对此我们……深表歉意。”招手,属下们便冲上来押着那个人。
阴暗的地下室内血迹斑斑,此时是1788年。
他在哪里?不记得了。
每天的工作,无非是咬断同类的喉咙。
他如一具行尸走肉,在这茫茫天地间无处可留。
第三个年头。
自责的阴云扑面而来,压得他无法动弹。像无形的大手捏紧了他的心脏,叫他窒息。
转眼间,花已经开了又落,铺满了整个路口。
八 轮回
一望无际的荒野上徒留枯叶喑哑,
马蹄踏破残阳如血荒草无力倒下。
冰冷的刀刃燃烧起一切温度,
只一具残躯徒劳挣扎。
1996年,金钟国被困的第二百二十一个年头。(咦够长的
他看见这个家族五次更新换代,一代代残暴不堪,暴厉恣睢。
他厌倦了这种画地为牢的生活,病情也持续恶化着,所以他必须逃出去。
逃脱的时候有些意想不到,自己单独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金秀路。那些人自然是不肯放过他,两个人顺着官路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躲到哪座荒山才逃脱追捕。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是金钟国的确在第二百二十一个年头解脱了。
后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两个人目标比较明显,所以干脆乔装成孩子模样与附近的孩子成为了朋友,被他们称作“家族”的那个年代。
九十年代末,韩国经济飞速发展,思想也随着时代的进步而进步。
金钟国的记忆中是有两个女孩子喜欢他的吧——李孝利,朴艺珍。当时明明知道这两个人将来必是要与自己为敌,金钟国还是没有伤害她们的打算。这个做法不便于评价是对抑或错,因为李朴两家的确是抓虎人最凶狠的,可他们的长女却又不肯参与。
那明明是小孩子之间的情感,却又是那么真切。
2005年,韩国。
16岁是什么样子?花一样的年纪吧。伴随着思想的成熟却还有朦胧的情感。(这里不是生理课_(:зゝ∠)_)
16岁的人,大胆张扬活泼又不失天真,他们把家人朋友当做一切。
如果朝夕相处的朋友忽然变成自己难以形容的可怕事物……?
金钟国和金秀路其实吃不太惯人类的饭菜,所以会在傍晚觅食。也许傍晚真的不是什么好的节点,但是老虎夜视能力并没有那么好,或说是没有昼伏夜出的那些动物好。蝙蝠、猫头鹰这些东西,他们也着实不是喜欢吃的。
觅食时一般选择兽化,虽然有些危险但也方便多了。
在日暮时分看是血腥又美丽的画面,猎物挣扎着,温热的鲜血溅在华丽的金色毛皮上。
傍晚的林子太过安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进食时还是谨慎地抬头看了一眼,却几乎难以呼吸起来。
是那些人!大多数都是李家人,也就是当年虐待金钟国的那些人。更要命的是,有熟悉的八个人站在那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回人形,慌张的用手背去抹净唇边的鲜血,却怎么擦都擦不净,反蹭得满手鲜血。
有人喊了一句“怪物”,后来所有人一起喊。
林子里充斥着这样那样的声音,都在喊着,怪物。
至于金钟国怎么和李孝利交往的,这也是很朦胧的一段。大概是说金钟国被李孝利和朴艺珍表白了,金钟国选择了李孝利这样诸如此类的猜测。
李孝利偶尔会去城堡里。其实金钟国并不觉得那是城堡,大概就是一堆无用的金属吧。不能遮风挡雨,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冷。
金秀路的房间是在四楼,金钟国的是在三楼。
李孝利一般不会留宿,只是过来玩玩看看。
以至于她没有发现被人跟踪了。
其实你的面前一排人拿着枪指着你的那种感觉挺糟糕吧,金钟国也一样。所以他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他给自己的理由,他不想承认当时被控制住了。
他听到齐鸣的枪声,和一声闷哼。
意识被拉回来的时候有什么人挡在了他面前,身上全都是血洞,汩汩地流着鲜血。
他几乎要站不稳。
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像地狱里的恶鬼。
李孝利被带走了,他那样陌生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他应该是误解了她,或是埋怨她。
总之金钟国是那样说的——
“滚。”
九 承载
残破的,沙哑的,仇苦的。
遇上美好的,清明的,温暖的。
李光洙回城堡的路上遇到了一点问题——他迷路了。
其实他并不是路痴,也并没什么磁场作用,只是今天的雾下的有些大了,森林里白茫茫的一片,失去了方向。
“钟国哥!钟国哥!……”
此时他的想法,无非是希望金钟国有什么顺风耳之类的东西。
李光洙坐在树杈上,两条腿耷拉着,注视着远方不甚清晰的被雾气掩盖的地平线。
忽然被一股大力扯了下去,来人却并非金钟国,而是李天熙。
“天,天熙哥?”
有点慌张地后退了几步,李天熙先开口道,“光洙啊,哥这次来不是要抓你走。家里最近有点不对劲,你就先躲远点,最好是跟他在一起……至于家里,你就等事情过了,处理好了再回来吧。”
李光洙皱起眉,抓住李天熙的袖口问道,“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些不太对劲的事情。”只这么一句话,就犹如给了李光洙当头一棒。
“哦。”手垂下来,李天熙还想说些什么,瞥见远处一抹金色身影,最终只是拍拍李光洙的肩膀,就匆匆离开了。
金钟国化作人形走到李光洙面前,只看见他失神地坐在地上,便伸手拉他起来。
李光洙一个趔趄,栽在金钟国怀里。却一言未发,把头埋在他颈窝里,痒痒的。
“哥……”
金钟国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一下下拍打着他的背。
“哥……”
声音中,竟带了些许哭腔。(此处OOC预警_(:зゝ∠)_)
如果自己一直以来生活的美丽幻境被打碎了,任谁都不会太过开心吧。
他听见李光洙说,“哥,我只有你了。”
冰冷的手握住了李光洙,站在浓雾之中沉默。
十 嗜血
暗箭穿透冰凉肌肤,
鲜血顺着脸颊滑下。
安魂的殿堂,
牧师舔了舔嘴角,
修女举起了刀,
只剩下神父的头颅倒挂在城门口说不出话。
金钟国和李光洙说要出去玩,并且表示两个小时之后的飞机,飞往上海。李光洙听到这件事儿的时候还是挺惊讶的,凌晨两个人就赶到机场去。
当天边浮现出一抹鱼肚白的时候,那座金色的城堡被闯入。老管家坐在座位上悠然地喝着红茶,眼也不抬没有回答。
李天熙听到自己的父亲说,“不然,光洙那小子,也一起解决。”
李光洙揉揉眼,从首尔出发到上海的航班凌晨刚起飞,大概飞行了两小时,李光洙也睡了两小时。
金钟国捶了捶被李光洙枕疼的肩膀,道,“还得有些时间,要不再睡一会儿吧。”
“不睡了。”李光洙摇摇头,接过乘务员给的一杯可乐,问道,“哥,怎么突然想来上海?”
“就只是想和你出来玩玩,怎么?”金钟国依旧笑得温暖,李光洙却隐隐察觉了些不对劲。以自己父亲的性格,并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前几天李天熙还曾经说过……
甩了甩头不去想那些东西,机窗外的云在破晓的晨曦中,逆着碎光,映射万千世界浮华百态。
AM9:00,上海。
李光洙看着铺天盖地的汉字和如潮的人流有些担忧,紧紧地拽着金钟国的衣角。
有一双手拉住他,牵引着他向外走去。那男人的背影好像很遥远,却又那么耀眼。他忽然害怕在异国他乡找不到这样一个爱自己的人,如果这样,该有多无助。
不过幸好,现在还在他身边。
到了酒店以后,李光洙想了想还是决定要一间大床房。毕竟两个单人间的话,有什么事情也不方便。
只不过前台听到这两个牵着手的大男人想要一间大床房的时候眼神怪怪的。李光洙暗自懊恼着,丢人丢到国外去了。
经过走廊的时候一个清洁工低着头在拖地,金钟国用力地握了一下他的手。
这种伪装似乎并不高明,看起来却更像是一种变相的警告。
李光洙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逃出来了。
其是李光洙已经做好了许多心理准备,定时炸弹什么的他也可以接受,但是显然这拙劣的跟踪并不在他承受范围内。
大街上跟一个男人牵着手走就算了,还被人从头到尾地盯着看,浑身不自在。
他一直觉得喜欢金钟国是很糟的一件事,不过摊上了,他能怎么办呢。
不料一语成谶。
十一 溺亡
深海里一片漆黑,
压抑得快要窒息。
海草缠住手臂,
海底安睡着谁。
AM11:00,上海。
有些莫名的情愫就是如此,在不经意间发芽,回过神来只留给你一个最美的童话。
只是他忘记了,童话终究,只能是童话。
当他们精疲力尽地回去之后酒店里的景象真是足够壮观了。一进大门就被人拿枪指着头,金钟国几乎是反射性地将李光洙护在身后。
那个苍老的人,他的父亲,沙哑地开口,“光洙,你过来。”
李光洙没有动弹。
“把他交出来,跟我回去。不然——你们一起死吧。”
金钟国把他护在身后,就算他看不到,他想那眼神也应该是十分凶恨可怕的吧。
一切就像电影一般发生,一刹那间他几乎不知道如何做。
他看见李天熙皱着眉头盯着父亲,看见李孝利望向金钟国那担忧的神情,看见漆黑的枪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声枪响,金钟国护着李光洙躲闪不及,腰部赫然是一个血洞,四面八方的枪口指准了他们。
一声虎啸划破天际,金钟国化作兽形把李光洙护在身下,一颗颗子弹穿破血肉嵌入身躯。
李光洙被金钟国护在身侧,可以感受到他明显的颤动,鲜血染红了金子一般耀眼的皮毛。
有血流到脸上。
李光洙的衣服被血染红,金钟国冰冷的身体也恢复了人形,千疮百孔。
两个拿着枪的人来押他,李光洙抢走那人腰间的枪,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朝着自己的父亲扣动了扳机。
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缓缓倒下,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弑父。
“先生,先生!”随从在喊他,他却听不见了。
后来的后来,李孝利掌管了李家,李家改头换面,也换了行当。李天熙远赴欧洲,离开了这片热土。
然而,故事还在继续。
BE 原地踏步
李光洙今年21岁,这大概是失去金钟国的第二个年头。
他找到欧洲续命的巫师分给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一半的寿命。他想过了,如果他能活60年,那么就可以给他30年。
那个巫师低头笑说,“你也许会忘记这个人,换言之,也许某天你们相遇,也不会认出彼此。
只要他活着就可以吧。他那样想。
点头。
翌日,李光洙起床的时候头痛欲裂,收拾了一下斑马纹的床铺,打开冰箱竟是空空如也。
昨天孝利姐又来扫荡了。李光洙认命地带上钱包,打了个哈欠去超市。
他是一个孤儿,被李家收养,无父无母,三年前车祸脑部神经受损,导致19岁却十分健忘,甚至连昨天的事情都记不得。
超市里人太多,一不留神薯片从购物筐里掉了出来,一双手帮他捡了起来。
他抬头对上一双温暖的小眼睛,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
“谢谢。”
那人笑笑道,“不客气。”
李光洙再抬头,那人的背影却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他可以忘记所有,却怎能忘记那一场惊鸿。
他未曾想过刚极易折,强极则辱,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HE 信
有些事情不愿提及,就如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溃烂成痂。即使已经没有痛楚,却怎么抹去那一道伤疤。
2016年12月,天寒地冻。
12月是个奇怪的月份,让人无比讨厌冬天。春暖花开后,却又止不住地思念。
手机突然响了,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显得异常突兀。
”喂?“
“喂,光洙啊。今天哥送你个礼物好不好?”
“礼物?”李光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然而李天熙还在那一头滔滔不绝。“这可费了哥很大心思啊你可要珍惜啊……”
“什么?”
“回家看看吧!——嘟——”之后便是一串忙音。
李光洙漫无目际地走在大街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掉头回了家。正欲开门,却发现门边有一个戴着墨镜的黑色风衣男子,那么熟悉的眉眼。
他伸出手拽住了李光洙的衣角,一如李光洙对他做的那样。
“也许?你认识我?”
“我找不到家了……”
在这冗长的岁月里他不曾遗忘,不是不会,而是不能。
The End
好中二……捂脸。